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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的状态——戴小京访谈录
持续地对某种事物保持始终如一的热情,恐怕大多数人很难做到,而将其作为一种人生状态者,更是寥寥无几。在艺术学习与创作的过程中,我们的上一辈总是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打断,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们历经的伤痛让很多美好的理想瞬间化为泡沫。但是总有人坚持,戴小京就是其中最为坚韧者之一,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著名书法家,他的书法之中氤氲的是刚强与力道。
出生在书香门第的戴小京,很小就喜爱阅读,每天沉浸在古典小说的情节中。很难想象,不到十岁的孩子,捧着半文半白的《三国演义》……小学四年级,他和小伙伴们一起拜徐伯清为师,开始正式学习书法。可是,毕竟还是孩子,他坦言“这时候,我只是练习,并没有特别的感受,也无法体会到书法的美与气韵。”徐老先生的教学很特别,让学生大量“摹”写字帖。“摹”与“临”不一样,“临”是指看着帖写,而“摹”则是拿纸放在书法的原体上进行摹仿。他用食品袋敷在徐老先生的原体上,一遍遍摹写,每天坚持按照老师的要求完成任务。老先生很少说什么,只是偶尔让戴小京站在他旁边看他示范,或者让他当场写几个字,握着他的手做些矫正。如此大量的摹写与学习持续了2年多,为戴小京后来进一步的书法学习与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60年代末,戴小京先生的父母受到批斗,家庭受到非常大的影响,每一天都在胆战心惊中渡过,他的书法学习也而暂停。
70年代初,他下乡到黑龙江农场,在这里又重新拾起了书本与毛笔。由于宣传的需要,当时陆续出版了一些法家的著作,戴小京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些古典文学作品。同时,他的书法特长在农场得到了一些“发挥”——为农场写大字报。此时,他慢慢领悟了书法的美妙境界,并结合文学作品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广博深美有了进一步体验。1977年,高考的恢复给了众多学子们希望,戴小京也如愿考上中山大学。由于分数不理想,他被经济系录用。当时,商承祚、荣庚二老以及戏剧家王季思先生都在该校中文系任教。戴小京拿着他写的文稿去拜访王先生,并携其书法作品及文稿到商、荣二老家讨教。几位老先生一致要求他转至中文系。爱才心切,王先生主动向校长申请,终于将戴小京转至中文系。在中山大学,是他人生中非常踏实勤奋的四年。广州人由于高温而习惯中午休息,戴小京从未尝过午休的滋味,每天从12点到下午2点半都在坚持练习书法。二位老先生开了一些书法理论和古典文学的书单给他,在书法上对他进行指点,此间,他从晋唐入手,临写了更多的碑文,视野大开。荣庚先生在中国文坛是除了名的刚强傲骨,他的风骨也深深感染了戴小京。以至于,身任书协秘书长的戴小京不出专辑不做个展——为了避免让人疑虑他是公职私用。在上海书协致力推出海上书法家做出的几个大展中,他总是做幕后工作,并不参与展览与宣传。
回到上海,他进入上海书画出版社,在书法专业刊物《书法研究》做了十多年的主编。在此期间,他继续大量阅读书法理论,并出版了许多书法专著。理论作用于实践,戴小京的书法与日俱进,逐渐形成个人独特的风格。徐老先生的小楷寓刚劲与婀娜为一体,绵里藏针,结构上以圆笔致为主。后人学其者往往只能学其形,落入娟秀一路,缺乏劲气。戴小京在年轻时已能很好模仿徐师,但阅读大量理论著作,后又因结识沙孟海老先生的弟子吴建贤先生,受到沙老的指点,并在与商、荣二老的交往以及出版社的工作之便看到古往今来众多优秀书法真迹,视野广阔,意识到其书法稍嫌软弱,于是力图改善。结构上,他将徐师所授之圆笔致改为文徵明的方笔致,并习赵孟頫之工稳平正之风。在用笔上,他强调锋尖,少用按笔、重笔,用锋达80%以上。如此,戴小京的书法在线条上逐渐变得更为挺拔刚劲,瘦硬之风跃然,得宋徽宗之瘦金体之神妙。
对于书法教育与宣传,戴小京所在的书协做了很多努力。2007年,书协与上海戏剧学院共同举办书法本科班与研究生班,收到了很好的成效。3月份,他还将亲自为研究生们授课。他说,学习书法不能简单临摹或者只学习老师的风格,老师更不能规定学生临写哪种字帖,应让学生自己选择,只有这样才能充分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而老师门下的弟子也将风格多样而不至于千篇一律。戴小京先生奉劝学子们要坚持,不能过于功力。可是在经济为导向的今天,很少有人能将这种很难出成绩的艺术持续下去呢?